2015年11月4日 星期三

90.









常想起那個潮濕的房間。濕溽的。交換著高潮的。那些。都算是一種記憶。有時候。


不知道是想起。或根本只是想像。那些。身體在扭動的樣子。產生的液體。壓迫與壓抑的感覺。噴發。


好遙遠。是記憶。


每個舔著對方的畫面。濕黏的。氣味特殊的。混雜昏暗的光線的凌亂的床鋪的。是誰與誰。是想像。是咖啡色的帶著濃濃濾鏡的畫面。是兩個或三個或更多的人。是記憶。嗎?


窗外的飛機降落的聲音像是鎮定劑。對著我刺入。有時醒來。在馬桶上滑著手機強迫自己放空。對著陌生的世界與身體與臉孔與超高濃度的快樂生活。沒有興奮感。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刺激可以插入的。直到雙腿麻痺。排泄的聲音。免治馬桶蓋讓人雙腿麻痺。


想起她在那。米拉。雙腿顏色微弱。在那房間裡。隔著斜斜的陽光。有時候抽煙。有時閉上眼睛。有時候蹲著。看著我。裸著。穿著各種奇異的衣服。馬克杯裡頭我們還沒學會在白天喝酒。那時。我們聽著節奏破碎的音樂。一種IDM。好久好久以前。她有軟軟的肚子。年輕的毛髮。聞起來像青春的每個肉與肉的夾縫。


我在跑步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這些與那些。她以及他。畫面裡的種種。牆壁上的剪報。一間潮濕的小巧的沒有目的的廚房。是不小心耳機裡的一張懷舊IDM。電子琴的顫音。節奏機的鼓擊。是串流還沒開始房間丟滿整地CD的生活。總是有女生在唱歌。米拉在唱歌。用日本混雜台北的呼吸。唱歌。呻吟。解剖自己。放縱。唱歌。喊叫。喝著茶。我喝著咖啡。然後太陽下山。


我故意跑步去看了那條街。午夜咖啡館。所有的記憶都已被新的裝潢抹蓋。正中午的汗水。我僅有的。一些吉他的噪音。一瓶又一瓶的歐陸式啤酒。水餃。巷子裡那些曾經發生過的。生活還沒有辦法聚焦的。牛排薯條。那些去了歐洲去了澳洲然後我們從此分道揚鑣的。


米拉站在街道的中心。我沒有辦法繼續對話。就像已經不再有燈的舞台。煙霧仍在。鼓還在。音箱仍在。那是一節捷運車廂上的畫面。我們什麼都不害怕。不。我們害怕寂寞與虛無。其實。我們拿起相機。拍照。拿起蘋果燈光的電腦。敲擊。拙劣的技巧摸索著世界。以及對方。愛情很空虛。肉體無法掌握。沒有人對沒有人錯。沒有錢與過度的酒精為伍。渴望浮出水面。我們。真正的高潮。有時是一些廉價的藥丸。有時是一口濃濃的嗆辣瀰漫。


在一間狹小的堆滿樂器的休息室裡我遇見了當時的我。我想要佔有我迷戀的。而不是真正的去愛。多年後我想起了這些才真正的明白了這些。在不停的噴發與空洞的結尾。我懷疑的還是我是在想像還是真是真實的記憶。她的存在與他的留戀。她留在窗戶上的手印與那些無所事事的早晨下午清晨傍晚。


在無人的屋子裡我有過一張桌子。至少這是我記得的。確定的。那裡有我愛的咖啡與咖啡杯。有過食物與交談。有沈默。有曖昧。有家人的那些行為也有後青春期的特別氣味。我想起一間潮濕的房子。在台北。一間有淡淡陽光的屋子。在南國。而我正坐在飛機的跑道下。現在。呼吸與聆聽。困惑與茫然。


有時聽音樂。感覺生命在運轉。有時被記憶招喚。感覺已經是種想像。那些曾經在或不在的。沒人會再提起。沒人會再想起。只有音樂記得。或許。



廁所裡我放著一本《酒徒》。手機螢幕裡繼續流動。那些單純。膽怯。那些狠狠的深深的磁紋。看著陽光。我等著。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