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午夜又夢見了那片海。
啤酒。
以及,
被擠爆在胸罩裡的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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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也想要好好談戀愛,結婚,然後生小孩。
我看著她翹起的雙腿之間的深色底褲在破了幾個洞的半透明黑色絲襪的盡頭。
我們坐在吧台上喝著酒。
她的手裡拿著陽具餅乾。胸部半露。
陽具餅乾的紙盒上寫著,
『五根獎陽具餅乾口味造型創意大賽開始收件』
『首獎100萬台幣,英國來回機票,綠洲合唱團海德公園合體復出演唱會門票』
她盤起頭髮,點燃一根菸,然後一口吃下了一根草莓口味的陽具餅乾。
她說,當小三也是高學問。也是會傷心會難過也是會痛苦。
她的臉有著許多突起。眉毛有些許雜毛。即使經過化妝遮掩以及酒吧的燈光修飾你還是看得清楚明白。
我看著她床頭上的保險套盒子以及陽具餅乾公司贈送的五根獎的獎牌。
她睡著。沒有擦身體。
睡夢中她說,和陌生人接吻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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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具餅乾的工廠位在湖邊科學園區的主要商業大樓群裡,在一間千萬超級跑車的保養廠旁邊。門口上方有著金屬制作的斗大公司標誌寫著,
『Smo & Wi』。
公關小姐在領著我進入像是科技公司的大廳時,告訴我她叫做Ruby,是我的忠實讀者。
我說,我很久沒有作品了。
她說老闆們正在開會,等等會讓我參觀整個工廠以及公司背後的許多相關細節。
Ruby有著叫Ruby這個名字的女人都有的豐腴身材。她穿著寶石藍的絲襪與桃紅色的窄裙,一雙鑲著金邊與豹紋的超高短靴,無袖藍黑色的半罩上衣露出了大半個胸部與鎖骨。
她的皮膚乳白光滑看起來就像是引誘你放鬆的一種武器。
她說她叫做Ruby,再一次,有什麼需要就叫她,她先離開。
我坐在他們的諾大會客室,看著落地窗外園區裡的街道。我突然想起這裡的一間酒商有個半空中的酒吧可以喝一杯新鮮現壓的Guinness黑啤酒。
稍後,我與Smo以及Wi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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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封外觀是非常西洋老式的。
牛皮色臘紙,酒紅色緞帶,藍綠色封蠟,上面蓋著Smo & Wi的圖樣。
整封信被好好地和一根{go fuck youself No.3}雪茄一起放在一個雪茄盒裡寄到我的公司。
信裡的內容是,
『我們誠摯地邀請您來貴公司做一次簡短愉快的參訪。非常希望能與您當面交換意見。』
信的結尾署明他們是陽具餅乾製造商,Smo & Wi國際實業。公司地址是在科學園區。然後他們提起了一本書叫做《聞起來像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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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個樂隊表演的舞台後面遇見了小寫b,他說陽具餅乾前些日子登上了時代雜誌,因為歐巴馬就職典禮的慶祝表演,拍到了雷哈娜和女神卡卡拿陽具餅乾互丟的照片。
而且還是椰子豆漿口味,他說。
他說,你知道嗎,這陽具餅乾的老闆其實是台灣人,公司研發總部也設在台灣。還聽說,他們也曾經贊助過地下唱片行。更好笑的是,這個餅乾去年也被拍到在英國天團北極潑熊樂隊的婚禮派對上和一堆毒品放在一起。
小寫b說,這東西可搖滾了現在。數十種口味裡還有大麻籽做成的嬉皮風味,也有用Chloe香水調成的放浪女孩口味。據說台灣正開始在各大酒吧裡鋪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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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o 和Wi一邊點燃雪茄和草,一邊對著我說,你還記得一本書,叫做《聞起來像青春》嗎?
我說我記得。
那是我六年前寫的書。
他們倆說,那本書對他們啓發很大。
當時他們在歐洲流浪,一邊唸書,一邊晃蕩,然後不停找尋可以進入資本市場的機會。
他們說,那本書讓他們想通了很多事情而他們在阿姆斯特丹決定要搞一個豬羊變色的食物生意。
他們問我,是否還記得那些創作的細節。
我說,我都記得。
我也記得,Smo
&
Wi,是我創造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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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她得獎的作品是什麼口味的。
她說,是一種失望與沮喪的味道。
是混合了煙草與酒精與潮濕與汗液留在床鋪上的味道。
她取了個名字叫做午夜之後。
是葡萄酒與男用香水與煙草蒸餾之後的酒精口感。
她在天剛亮的時候醒來並且和我聊起這些。
我舔了她的舌頭。
她說,我的口水,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老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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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看著那個叫做Ruby的女孩脫下她的衣服走進海浪裡然後回頭看著我。
夢裡我看著那兩頭山羊站在沙灘上吃著草而那個女孩穿著白紗坐在旁邊。
夢裡我抽著草站在水裡頭看著自己的腹肌上面的刺青上面有本書而書沒有名字。
夢裡我總是看不清我自己的臉。
夢裡我總是以為我聽見了小時候玩的樂團的歌。
啤酒沒了,她說。
菸也抽完了。
她看著我,告訴我可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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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其實沒有寫完那本書。我和他們說。
《聞起來像青春》不過是我自己的幻想以及喝醉之後的產物。
他們笑著。菸燒著。
然後他們告訴我,他們會把錢的事情搞定。只要我願意,再寫一次。
我們需要更多被啓發的人。Smo 和Wi看著我說。
那我可以去北極潑熊的後台嗎?我問。
然後我們都笑了。
畢竟他們在資本世界裡,已經是,無所不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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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收到了一封來自紐約的信。信上的女孩說,她在紐約的中央公園時常想起我們在歐洲的草皮上的相遇。
那些身體接觸。那些擠羊奶的片段。那些抽著菸聊著搖滾看著藍天白雲的無所事事的窮困時光。
我其實感到不解。
畢竟我總以為,
那些都是我創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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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繼續熟睡。
而我突然覺得需要起床為她做點早餐。
廚房裡滿是潮溼的氣味。瓦斯爐和鍋具都仍冰冷。打開冰箱時,我的腦袋裡只想著蛋的問題。
我在想,到底是要該做個蛋捲,炒蛋,或是煎個兩個底部焦脆而蛋黃仍未熟的荷包蛋?
這其實有點好笑。
因為我總以為,那些時下的年輕女孩都會在早上告訴你其實她們正在減肥不能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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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裡頭只剩下我們倆個和酒保小黑。
酒杯已經空了。音樂已經停了。
而我只是盯著陽具餅乾的包裝沒有太多話想說。
她說,回家嗎?
我沒有回答。
我只是告訴她,有發現包裝上的這句slogan嗎?
『吃起來像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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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o和Wi給了我一疊空白支票和一張信用卡之後便離開了。
然後我問Ruby,要和我一起午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