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6日 星期四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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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有自己的倒影。他穿過他,進入一條不知名的街,蘇活區的街。巨大的電線桿,特異的建築,一個顏色鮮明的塗鴉,在文藝復興式的圓柱上的塗鴉。他只是移動視線,並沒有移動身體。他彷彿聽得到那地下室傳來的吉他聲響,在這樣陌生的夜晚。類似對話的聲音讓他再回來看著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接著是一陣笑聲,很小的,在他身後。他並不想要去聽懂那些對話。他專注在玻璃窗外的那部凱旋牌機車,以及那條鎖在輪子上的鏈子,一條非常粗的環狀鐵鏈。


他回想的吻,在出發前那一晚的PARTY和她的吻;很濃的酒味,香水味。他不想和約定,於是連再見都沒就走了,留下一個人在洗手間。


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有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她穿過她,進入那群擁擠的人群。傍晚擁擠的東區,嬉鬧的年輕人,失去美感的年輕人,莫名自信的年輕人,一堆消費符號的年輕人。她沒有移動視線,就只是站在那裡,讓一切穿過眼睛。她幻想她聽得到那半空中傳來的節奏,在這樣無趣的夜晚,週末的夜晚。類似詢問的聲音讓她再回來看著自己的倒影,以及那一片巨大的玻璃窗。接著她回答,比手勢,她並不想要太仔細的去面對眼前的這些過客。她回到玻璃窗外,專注在騎樓下的那部凱旋牌機車,以及那條鎖在輪子上的鏈子,一條非常粗的環狀鐵鏈。


她回想的吻,在他出發前那一晚的PARTY,在錢櫃的洗手間裡。她讓自己靠上去,靠近的嘴唇;大概停了一會兒。然後她坐在洗手台上,一個人,看著走出去。


  她想起那個他很喜歡的紐約樂團;
  他想起了那一直重複播放的第七首歌。
  她看著自己以及那條鍊子;
  他看著自己以及那條鍊子。


他仍站在那一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身後的笑聲帶著愉悅。他看著自己站在一個寬敞的明亮空間裡,很簡約的;三個無頭的模特兒,站在一面白牆前,牆上貼著幾張拍立得相片,色調鮮豔。他看著櫃檯後的兩個外國人,一男一女;男的短髮微捲,金色,女的長髮過肩,深褐色;都穿黑色套裝。他看著他們看著他,並且面露微笑。

她仍站在那一片巨大落地玻璃窗裡面。周圍的喧鬧帶著過度的愉悅。她看著自己站在一個寬敞的明亮空間裡,彷彿與其它無頭模特兒生活在一起,在一個充滿後現代的展示空間中。標示著五折的籃子,擺放凌亂的過季上衣,門口前那些展示燈下的新品仍整齊。她看著櫃檯前兩個打扮入時的年輕女子,一個直髮一個捲髮,一個黑色一個褐色;都穿黑色套裝。她看著她們看著她,手裡持著衣物。


  他開始自顧自的吟唱著;
  她開始自顧自的移動著。
  歌名。
      

她終於想起,他一直哼著的。


他走出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她走出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靜靜的,看著那台凱旋牌的機車以及那條鎖在輪子上的鏈子。他想起始終站在櫃檯後看著他的;她想起始終站在這個位置看著她的




(原文完成於2005年7月,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