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9日 星期日

10.







噠,噠;玻璃窗外的雨聲有一種規律,引起他的注意。他在泡咖啡,一包新的咖啡粉(肯亞,在starbucks當店長的同學送他的)。他還在想待會怎麼去上班。有車的話就好了,他對著自己。雨忽大忽小,沒有停過;他不喜歡這種夏天來臨之前的雨季;尤其,一睜開眼睛就灰濛濛的一片,很容易感到哀傷。


昨晚和她道別之後,他一個人騎著車,在市區,沒有目的地。他就只是一直騎一直騎,在市區;他純粹只是想多看點人,或者,多看一些;不想回家是唯一的目的。他不斷的想到,回到那個房間之後,那種巨大,重複吞噬著他的的孤獨感,有多麼令人望。他們會認識是因為那個樂團;他和她同時都拿出了一台POLAROID SX-70相機,在舞台下,於是開始對話。後來,她她也認識他的DJ朋友。原來那些flyer都是你做的,她,神情愉悅的。他偶爾會幫那個樂團以及那些DJparty作一些平面的宣傳品,不過並沒有賺頭。之後他和她約了找一天去吃義大利麵。


那你每天都在幹嘛,她問,嘴角還黏著一點點奶油蛋汁麵的白醬。在餐廳打打零工,準備大學重考,他,他們店也有賣這種奶油蛋汁麵。而她在等畢業,一畢業就要去紐約念藝術。她有一種很自然的魅力,且會讓人因為那種自然而着迷;沒有浮誇的濃妝,身上也沒有太多炫耀式的名牌符號,但就是那麼的迷人(她不在乎太短的T恤跟低腰牛仔褲會讓人看見她部分的身體)。一切就是那麼的恰到好處。甚至是她臉頰上那些雀斑的顏色,分布,也都剛剛好。而且他抓到了一個畫面-她擦嘴的樣子;這讓他想起了Terry Richardson的照片,一個充滿性隱的畫面。他想像與她做愛的場景。在盤子還沒被收走前,他和她聊了一些咖啡,義大利食物,煙,音樂季,小,還有英國(還是聊音樂跟餐廳,另外還聊到了非關男孩的劇情);除此之外,他一直在謊,關於自己的年齡,以及重考這件事。


他決定謊是因為他認為這樣得過去,也才能拉近和她的距離。從他身上所有可辨識的消費符號,以及生活背景,經濟狀況來,他給人的感覺都和她一樣,像一個20左右的年輕人(不過她才18)。但另一個重點是,他認為只要出他是一個25,還在打零工,對未來毫無希望的延畢生,那他就會像一顆被放開吹嘴的氣球,馬上噴離她的視線之外。他對於自己的貧窮,一事無成,感到極度的自卑(在某種程度上,他到現在還是需要父母的金錢資助)。他小心的與她對話,不只是怕露餡,也怕會因為不得體的回答,讓她覺得膚淺。想要去讀什麼學校,她問;沒有決定,不過想念設計系,他答;那有在補習嗎,她問;沒有,都是自己讀,他答;真厲害,她LCA要停了,好可惜喔,有那台相機嗎,她問;有阿,還有一台Colorsplash,他答;但是別問關於技巧的問題,他,他只是喜歡收集。吃完之後,他們相約星期六一起去看電影(星際大戰首部曲最終章),然後再一起去買底片。


噠,大雨密集的落在雨衣以及安全帽上。他沒有戴口罩,嘴巴還留著咖啡味。關於禮拜六的事他還在苦惱,身上剩的錢不請她看電影,也沒錢買底片(更別是請她吃吃喝喝了);這個月的錢都花在CD跟書上面了。她會從那些朋友口中知道他在謊嗎;可惡-他敲打了一下機車的儀錶板。停下來等紅綠燈時,他低著頭看著底下的積水,噠,積水裡的倒影已經無法辨識了。雨水不停的落下,他的臉感到非常的刺痛。




(原文完成於20057月,高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