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4日 星期日

35.









你總是在眼睛快瞇上的同時想起了某個酒吧與那裡的長沙發。
你總是在感覺需要睡眠的時候搭上了街邊流竄的午夜計程車。

你總是感覺自己需要休息但不是真正的躺下來休息。
你總是感覺到自己需要用疲勞來餵養疲勞。

你需要的可能不是酒精可能不是歡樂氣氛與有人陪伴。
你需的可能不是音樂可能不是節拍可能只是一種無法明辨的都會聲響。
你需要的可能只是多一點時間來消弭那種不甘心就這樣睡去的無奈。


你只是喜歡看著女人。或許。酒吧裡的那些。
你只是喜歡看著女人的身體以及擁有這些身體的人。

你看著她們的嘴唇聞著她們身上的氣味想像她們喝著的酒吸著她們吐出來的煙。
你看著清新明亮但又充滿回應的女人。你看著不怕陌生的神祕部位透漏訊息。
你看著有些年輕有些年老有些是年老但是改頭換面以為自己仍然年輕的夜晚女體。
你看著她們看著你看著酒保看著一些無感的青春肉體。

你坐在酒吧裡看著刻意營造出來的古典氛圍。
你聽著爵士樂的敲擊想像著另一種電子樂會帶來的對比。
你眼睛盯著復古的烏絲燈泡的線條以及冰塊在威士忌裡的菱菱角角。


然後你開始喝下酒精。什麼都可以。想喝的都沒問題。
你開始打營養劑到身體裡。
你開始追趕酒精。好讓身體自然反應出興奮劑。
你的自我感覺開始啟動。在良好與惡劣之間循環。
你開始遇見人。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你開始想像人。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你開始談話。你有了時間。只是多了多少還要靠酒精決定。
你開始預設退縮。你有了時間但你還是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
你會想要控制自己。但經驗法則來說這是虛談。


你知道自己的預算很有限。不是錢不是女人。
你只是在盤算酒精與時間的對價關係。
即使你的體力經過鍛鍊酒量經過歷練但這些其實都只建立在非理性的判斷標準之上。


你開始移動。在酒吧與酒吧之間。在人與人之間。在計程車與計程車之間。在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的酒杯之間。你可能突然只是想喝可樂但還是會有一杯Jack Daniel’s附在旁邊。你可能就只是站著,還是會有人丟了兩個不知名的shot給你。


你開始想要靠近熟悉又陌生的肉體以尋求安慰。在營養劑與興奮劑逐漸升起又退去之後。
你有手錶但你忘記察覺時間因為你已經忘記恐懼。你想起時間一到人就會死的故事。
你想起幾個小時之後你需要在意的人事物與社會工作但也就只是那麼一下子。


你回到了長長的吧檯面。這是所有記憶最後僅存的地點。你開始用一種新的邏輯活下去。

你或許有了幾個親吻但是沒有味道。你或許有了幾個擁抱但是沒有感情。你開始把醒來之後的麻煩事當成正經事。你開始有了很多動作很多路線與偶發事件。但你不會再記得了。這才是經典的片段。你開始複誦女人說她叫做什麼名字酒保說雞塊沾什麼沾醬計程車司機說車錢多少沒有零錢可以找。


你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另一個領域。你甚至忘了你抽了一管雪茄被乎了兩個巴掌。這才是最厲害的地方。你其實是這樣睡著的但你不知道。你其實是活在了不存在的城市但你不曾清楚想起。這才是最厲害的地方。


沒有人明白有人是這樣感覺世界的。更沒有人明白那些人體內建的雷達功能是如何在人睡著之後控制人體的所有活動。你無可救藥在每個醒來之後回想這些建構這些但幾年過去其實你發現沒有人真正明白與分析出這是什麼樣的生存模式。


你是午夜的酒精上癮患者。你有小組集會。你談分享但不排斥當作笑話一談。你是午夜的肉慾動物。你腦袋海綿體可能受了傷。但你沒有想要一夜情沒有想要誰的身體射在哪裡更沒有想要沾上滿身的香奈兒香水味。你有的只是喝下酒精一輪又一輪一輪又一輪直到你感覺到自己有延長生命的權力。

大部分時候你真的只是好奇。你只是想要感受那種抽象的魅力。你只是不想要後悔不想要失去不想要遺漏掉許多神祕的吉光片羽。


你是活在真實的世界裡,但沒人發現這樣的邏輯。


你也會醒。但你睡著的時候比大家都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