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23日 星期二

一封信,給我的團員,我的餐館夥伴




攝影:潘怡帆






(原文刊載於《优家畫報MODERN LADYNo. 302






親愛的,各位



最近我常在問自己,是什麼動機,有什麼理由,會讓我們想要朝一個更好的餐廳,做更多的事情,犧牲更多的自己?雖然說犧牲很奇怪。英文裡頭,或許可以把這說是獻身。但如果這只是一個工作,這或許一點當代性的意義都沒有。說是一種活著的熱情,可能也有點牽強。但如果我們都想要,也知道怎麼在有限的生命裡做更多的創造,或許再無趣,日復一日的餐廳日子,我們都可以找到比現在更多的理由,說服自己,再看多一點,再想多一點,再走得更遠一點。


當然你會說,不可能一直變多的是薪水。但我常在想的是如果你們也和我一樣玩過幾年的搖滾樂團,那麼會不會有和我一樣對於創作這件事情有更多的感覺。那些用錢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的事情。那些如果你已經知道的,這是一個沒有成功就不可能拿投入多少去談可以換得多少的行業。


我常拿眼下的這個餐廳比喻成是一個我創辦的樂團。幾年下來更換了一些團員以及設備,以及心態。培養了一些很好的觀眾,得到一些朋友失去一些朋友,換得了一些特別的人生體驗,也失去了很多關於家關於愛關於房子車子的正常人生。這當然是門生意,我愈來愈瞭解這件事情。搖滾精神只能是個開頭,但怎麼繼續下去,怎麼讓整個團隊和我一起發行一張又一張叫好又叫座的專輯,卻是這兩年來我每天每晚都在面對的自我反省。


每個陪我在這裡度過青春時間的人都應該要因為這個團隊而得到更多。那是我的目標。並不是在滿足我的個人欲望以及金錢以及人脈。我常在想像未來。一如曾經和那些一起玩樂團的窮光蛋想像發唱片走上舞台那樣。我常在想像未來的我們可以一起變成什麼樣子。


在這個狹小的餐館內,每個人每日勞累的工作,一定會遇到瓶頸、挫敗,甚至是找不到自己繼續下去的理由。但這些困惑著每個餐館人的事情,我總覺得,是需要作品與肯定來帶領我們走過去的。而這些,在我的經歷裡,一定是因為自己想得更多,做了更多以前沒有做過的嘗試,才有可能為原本僵住的這些問題,找到新的答案。


真正的贏家都是在舞台上站很久還很帥的那些人。這是我所謂的,一直掛在嘴巴上講的,歷久彌新。如果我們只是一直停在思考自己是怎麼做出一張被肯定的專輯,那麼最終一定沒有值得被自己拿出來說嘴的人生。不需要意外。因為到最後我們大概都只能像是在談論什麼遺憾的事情,只會後悔自己是不是當時沒有繼續做得更多。否則光是談論更多未來需要做的事情都不夠了,哪來緬懷過去的時間?


而這是我一直在期許大家的。我需要我們一起談未來。而不是一直往過程看。我需要我們告訴彼此哪裡還不夠,而不是抱怨彼此誰做得還不夠。如果你因為相信我而來到這裡,想感覺這個曾經讓你嚮往的工作調調,那麼接下來應該是要讓你來把這個原本的調調變得更迷人的時候了。而我,依然是那種主唱,實力不好,但我知道怎麼讓我們在舞台上讓別人難看,讓我們看起來比其他人帥一點。只是,更重要的是,我們需要回到基本面,我們需要一起思考與創作一張又一張新專輯。那才是真正讓自己會找到開心與存在感的成功。我認為。


回到一開頭的,所以是什麼動機,有什麼理由,會讓我們想要朝一個更好的餐廳,做更多的事情,犧牲更多的自己?或說,我們投入了這麼多的自己,練習了許多的技巧,那麼下一個計劃是什麼?我們是否要開始改變一點什麼?


為我們的觀眾,為無趣的圈子,為這個仍然資本主義大過叛逆精神的餐飲城市,為自己,為其他人。我期待我們再多走一點,做出下一個很酷的那種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