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15日 星期四

以成長之名,為人生的搖滾樂附註一段鄉愁_寫給關於我的,《地下鄉愁藍調》













一切得從一些有點遙遠的片段開始想起。



可能是迷戀the doors的吉姆莫里森多年,然後第一次看見了一篇很酷的關於他的文章。也可能是,第一次覺得,有人把關於吉米韓崔克斯的一些故事寫得很棒。而我已經聽著這傢伙的吉他響線在樂器行的音響被播著多年。也可能是,我也那樣錄過錄音帶。就像書裡頭照片裡的那些。記得千禧年前兩次參加春天吶喊,也都『只』是寄了一卷練團室裡頭大夥亂奏的demo錄音帶就獲邀演出了。但當時,對於搖滾這字眼是覺得老梗的。心中的信仰是另類,是電氣,是嘻哈融合以及英倫吉他的憂鬱音牆。


我試著回想那一年我在幹嘛以及如何與這本書相遇,在那個無名小站還記錄著所有人生活的日子裡。我第一首喜歡披頭的歌是FREE AS A BIRD。真正屬於我的成長年代的披頭單曲。然後就一片模糊了。青春末期的我,後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重金屬樂隊的另類音樂裡渡過的。


我正戴著耳機,音量全開聽著花椒軍曹與寂寞芳心俱樂部。我想起這幾年和舒國治倪重華馮光遠聊起披頭的唱片以及〈I AM SAM。但是,關於披頭,從這本書上看來的故事是一種重新來過的起點。還差一點買了整套披頭mono聲道的CD大部頭。就因為「花椒軍曹」以及「白碟」。


2006年將結束前,我還在高雄壽山上的一處鐵皮廚房裡服著兵役。每日靠烹煮三餐與定時的電視機以及閱讀書報的時間倒數著退伍。當時心中已無樂團夢而創作慾望正經歷轉變。心底想著的是如何能依賴書飲食維生,甚至能到台北的雜誌社上班。至於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獨立樂團酸甜苦辣,大部分時間,也都已經被如何做出食物以及如何寫下一些什麼的念頭給逐漸埋進記憶。


在退伍離開高雄時,背包裡帶著的幾本書裡頭有一本是《地下鄉愁藍調。我從高雄的誠品拎了這本書,然後輾轉來到了台北的誠品開始尋找上面的音樂。搖滾對我來說,當時才算是一種真實。因為抽身樂團的侷限之後反而更能聽見音樂的內容。然後用一種搖滾的態度重新面對生活,就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了。你愈不用刻意營造表象,就愈有可能真的很酷。我大力擁抱所有老搖滾就在去了雜誌社上班之後。甚至老民歌與華語流行音樂。然後我的編輯辦公室裡頭的老學長陳信方先生時不時會和我說:喔,你也聽這個喔?喔,你也知道這些喔!


老實說那感覺很好。一種好像真的了解了什麼似的在多年之後。



披頭、狄倫、滾石、韓崔克斯,宇宙塑膠人。我重看多遍的〈成名在望裡頭出現的滾石雜誌。像是補足了從九零年代開始的另類夢裡面那些不夠的養分。每一個混著咖啡館的日子,每個住在中和頂樓加蓋的大白天,我想著的是創作音樂以及文字的人也在不同時空裡過著著百無聊賴的日子。第一次真正明白藍調吉他及其調性,是在台北這陰鬱的城市,是藉著馬世芳的文字。


快轉幾年之後,我回到了餐飲線上工作,持續著零碎的寫作,然後在一棵老樹下的徐州路我們開了間叫做貓下去cafe的想像式紐約小餐館。我把那本《地下鄉愁藍調擺上了店內的書架上。在食物與酒精之間的生命裡,我的日常就是音樂,而搖滾成了內在的信仰與面對世界的態度。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在高雄我那滿是各種書本散落拍立得相片無處不在的房間裡無法下定決心翻開的《地下鄉愁藍調》,沒想到在那之後的台北日子裡牽引著我走到了未知的地方。也遇見了馬世芳,在我經營還算過得去的小館子裡頭。很想和他說,因為他的緣故我重新去看了所有披頭的傳記,也重新定義了搖滾樂與我的關聯。很神奇。但絕不矯情。我迷戀著那所有搖滾樂背後的孤獨、寂寞,迷幻以及瘋狂,而在那本書裡頭的那個說故事的人,給了我很多的陪伴。很多很多。



這篇文章寫給這本書,向那些神秘的年代致敬。
是所有搖滾鄉愁,讓我們共同體會了人生的藍調。



















2016年12月12日 星期一

111










離開地下室的場景之後你在夜晚的街上呼吸熟悉的潮濕空氣。
毫無寒意的十二月這個城裡你能感覺到的只剩下一些寂寥。


除了滑動螢幕之外這是個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新鮮事可以讓人感到興奮的地方。
舞池裡仍然是巨大的音量帶動所有陌生的肉體。
但除了那些不介意讓你把瞧的身體之外其他的慾望都顯得表象並且空洞。
刻意的很。所有人。在螢幕裡的戲劇化以及矯情總是比實際上的遭遇還要來得魅惑動人。


你時常會看見很熟悉卻又絲毫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的人。你時常看見似曾相識但又毫無印象的女孩女人。見過但卻又無從記憶是常態。無處不在的網美稱號以及潮流派別。派對,年輕人,復古與新潮,大叔與退時。你自顧自地坐在了無人的街頭。你想起了性慾區裡的老朋友與角落裡的DJ台。


你不再能自在地書寫。敲擊鍵盤也不再像是熟悉的把戲。成了鬧劇。常常。你為了活下去而寫。你為了找回什麼而敲擊。但節奏混亂。毫無疑問。你像是個裸體站在鏡子前的中年男子看著身體再度走樣而不知該如何是好你活得沮喪但卻無從宣洩。


像是不再感覺自己勃起但正在勃起的屌。毫無用處的直在那裡。一根具體的存在卻又毫無用處也無路可去的囧著。孬著。哀著。靠。你在街角對著自己說。你看著那副傷痕累累匙的身體被脂肪給掩飾給偽裝。你想起日光裡的長跑但你無從尋找那個姿態的自己。像一杯靜置在馬路上逐漸失溫愈趨發酸的爛咖啡。


狠狠的無感的活著。你遠離了搖滾樂的場景遠離所有罐裝啤酒。你想起的都是年輕時的記憶都是還有很多夢的那些。大力擁抱想像力。在加班的時候大聲聽歌。翻譯讓人自溺的歌詞。想像甜美的女孩還有的其他故事。你可以看著書。你可以喝著咖啡。你還有咖啡館可以去。你想起了大學城區深夜酒館的水餃以及電視機。


其實就像是個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但卻又得活著的人。你開始連晚餐都不知道要喝什麼。你連要聽什麼音樂都得想上好一陣子。沒有什麼耐性對其他人。沒有什麼耐性看沒有裸露的網路相片。敲擊變成了滑動是可恥的。你在午夜的街頭想放聲大哭。


想放聲大哭。雖然你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雖然你只能想像想像再想像。


但你好想要。真的。


好想要。



沒有酒精的抑制是無法停止這些的。你會無法說服自己閉上眼睛睡去並且迎接未知的夢。你會在隔夜醒來想起夢見的惡與荒謬。你對著怪異的人接吻。對著不知名的屁眼伸手。對著點燃的火丟著甜甜圈並且重複回到同樣的廚房與餐館裡頭像發了瘋的小孩子般的妄想,奔跑,製造與摧毀。然後懊悔。每一個帶著酒精醒來的清晨。每一個差點逝去的意志。你常常想起了那些年輕的臉孔有些人稱是朋友有些人是一輩子的後悔。


持續遊走在深夜的街上。你不再覺得激動。但你會重來一次。你不再覺得什麼都很必要但你會重來你還是知道。你像是個不停需要重新開機的老舊機器。每一個動作每一件事情每一個必備的機能。排泄與宣洩。射出與吞嚥。每個感覺都像是電影畫面一樣被跳接,拼接。被重來與倒帶。


Fuck


那些你已經盡了力氣的種種這樣多年過去只換來了懊悔。你像只被榨乾的果子。你看著自己被吃了被吞了被當作不用錢的爽了就算了。


你看著台上的吉他手出了神。你想著你也會的他也會的其實你們都有交集的那些。
你想著推著小孩子的女人站在旁邊的人行道上你看著那男的有的而曾經你也有的。


如果可以是結局你覺得這個當下的自己應該就是了。
但操他媽的沒有辦法就這樣畫下句點是因為這是個真實的人生。


你的浴室裡時常出現的彩虹是唯一的小小小小確幸。
一間新的房子,一個新的蓮蓬頭與馬桶。你只剩下一點感覺在那牢籠般的生活裡。


需要日照。你在無時無刻滑起的螢幕裡只祈禱你的現實可以這樣繼續。
小小的。晴朗的。像是多年前你剛在這城裡找到的那些,新鮮的吉光片羽。



還等著冒險。


你。























110.











我決定在咖啡館打烊前的十分鐘寫完一首詩。
女人也說著要我像個藝術家不要托也不要拉。
總之身體受傷的部位因為皮膚保護所以痛裡頭帶點濕是可以感覺得到的。
就像那只有裂縫的康嘴有時很興奮那樣。
沒有穿內褲的小短褲裡面因為氣溫劇降所以雞毛從大腿裡一路長到了小腿肚。
女人毫不避諱的。


快點。


就這樣我只花了30秒。
女人好開心。
就算詩裡面沒有愛做也沒有愛。


離開咖啡館,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就像那些被留在咖啡館桌上的字。


女人沒有名字只有氣味。
我們沒有交集。結局。



“你說你想要像吉姆莫里森。像個詩人舉起酒瓶子。你要在麗池飯店,放浪形骸。
我說我只想起披頭的有你沒有你以及,生命的某一天,鋼琴被巨大的裸體敲了個琴鍵四碎。


你大力躍向半空中。像個當代人在健身房尻體能。重複又重複。
筋疲力盡而仍然空虛至極。


吉他還在彈,大力地彈,死命地彈。
胸部已經被移開原本該在的位置。一顆表錯情的按鍵。
我們沒話好說了,除了想像對方最後的防線。抽插。三低的。
很色情的吻很喪心病狂的思想很多沒有道德價值觀的液體。

濕滑黏稠毫無營養卻又性感十足。噴吧。


完了說再見總是很勉強。但一想到言不及義還要設法高潮就更尷尬。
所以當一切都停下來的時候。所以當身體不再被慾望驅使的時候。


所以當你想起你還活著的時候。


深呼吸。
深呼吸。
深呼吸。”




夢裡女人的屁眼很光滑的存在著。
沒有頭髮的大衛鮑伊,正看著我。


像一首詩。